我習慣 在上了捷運之後 找個角落的位置坐下
戴上耳機 打開音樂隨意地讓它重複播放
頭靠著牆壁觀察整個車廂的人們
帶著粗框眼鏡一頭烏黑長捲髮歪著頭看著窗外講電話的女人
下半身穿著七分褲卻在身上包得很厚
裹著綠色運動外套又帶著綠色圍巾擤鼻涕的女高中生
日復一日的搭上同一班捷運 坐在同一個位子
捷運對我來說 只是交通工具一般的存在
然而就在那天的經驗過後 我有了不同的想法
時序已進入需要穿上羽絨外套出門的冬
然而今天的天空雖一片霧茫茫的
仍可以在雲層的縫隙間找到一絲暖意
車上大多數的人都穿了冬衣
對面被媽媽抱著的小孩更戴著彩虹般繽紛的毛線帽
兩顆烏溜溜的眼珠轉啊轉的
不時開心地轉頭和媽媽哈哈大笑
我看著小男孩看了出神
忽然間 車子重重的左右搖晃了一陣
停下來的時候車廂裡斷了電 但仍持續向下一站行駛著
車廂裡傳來乘客要求列車長解釋狀況的抱怨聲
感覺得出來有很多人在喧嘩著 但不知道為什麼聲音離我好遠
而我正對面那對母子兩人的影像有如雜訊一般
黑白灰的線條相互交錯 閃爍了好幾秒
最後靜了下來 但他們身上的顏色比我第一眼看到的時候黯淡了一些
當我一定神看那小男孩
他剛才捲翹的睫毛底下竟變成沒有黑眼球的一雙眼珠子
他身後用單手摟著他的女人面無表情的垮著臉
我甚至無法判斷她所注視的方向
一對毫無血色的母子像是失去動力的傀儡一樣
呆滯的同時轉頭過來 面對著我
那短短一秒間我感覺到一陣突如其來的壓力往我兩肩硬壓
我努力地想讓心思離開這無法用邏輯解釋的狀況
我看了看左邊的座位 原本上面應該坐著兩位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女
談吐不俗 但互動像是第一次見面
離開上一站時他們還有說有笑的
然而剛剛那一震 改變了大部分我原本意識中存在著的東西
正當我重新集中思緒 再次靠上牆壁想放鬆的當下
對面那一對母子跟著消失了 留下突兀的空位
我看看手錶 停在下午4:44:44
呆望了幾秒 秒針竟沒有要繼續走的意思
我下午要上的課是兩點開始
而依我的習慣 至少會提早十幾分鐘到達
我想拿手機出來確認 卻發現怎樣都沒辦法開機
心想著到了下一站的時候 我要下車讓自己離開這一切不合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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